作者:亦凡
《子不语》是清代著名文人袁枚的一部笔记体小说,取意于《论语》所谓“子不语怪、力、乱、神”,以表明所记是孔子所“不语”者。
清代文人可能是惧怕文字狱的缘故,许多人热衷于志怪传奇,以抒发情怀感慨。蒲松龄聊《聊斋志异》,纪晓岚记《阅微草堂笔记》,袁枚即语《子不语》。读《聊斋志异》时,深感蒲老先生文字精道,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说,“刺贪刺虐高人一等,画*画妖入木三分”。读《阅微草堂笔记》,起初感到有抄袭之嫌,细读又觉得所写的*怪都穿上了华贵的衣裳。读《子不语》纯属是上了袁枚“标题*”的钩。
对《论语》中“子不语怪、力、乱、神”这句话,大多数人解释为,孔子对*神之类的态度,搁置不论,有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*”的诘问。因而,通读儒学经典全都是人间大道。以至于后来被程朱理学“提拔”成礼教的系统,框人的桎梏。蒲老先生以孤愤之笔,言*说神,还原人间本来面目;纪昀风流倜傥,消遣岁月,以闲来之笔给当时的社会挠挠痒痒;而袁子才这本《子不语》,则纯粹是这个老顽童,在随园研究完食谱、花鸟之后的戏澜之言。呈现了子所不语还有另一番世界。
《子不语》里,无论是搜神、志怪,*魅,还是奇人、幻术、秘闻,“*怪们”活灵活现,各色人等与*神为伍,行走在阴阳之间。
随园老人,在言子所不语的*神方面是大胆的率性的。他用亦庄亦谐的语言,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。如在《子不语娘娘》中,仙女即将离开刘郎时送给他一个木偶供养可保生意诸遂。刘郎嫌其怪,仙女说:“我亦怪也,君何以与我为夫妻耶?君须知万类不齐,有人类而不如怪者,有怪类而贤于人者。”在《水仙殿》中,程生妻在程生获救后说,“人乃未死之*也,*乃已死之人也。人不强*以为人而*好强人以为*。”袁枚笔下的*,有空心*、冒失*,也有淘气*,但他的态度是不怕*,如《*有三技过此*道乃穷》说豁达先生不怕*的“一迷二遮三吓”,结果*只好讨饶:“我实在计穷,只求先生超生”;《治*二妙》中则说“见*勿怕,但与之斗。斗胜固佳,斗败我不过同他一样”。袁枚写*斗*,并没有说*神是否真正存在,但人的态度是十分明确的。*的最大特点是诡计多端,隐身无形,尤擅诱惑。试想,现实中我们人不是天天再与*斗吗?
《子不语》在批判程朱理学、封建礼教科举制度方面,也有涉列。如在《麒麟喝冤》中批判了汉儒“造作注疏,穿凿附会”,又幽默地勾勒了宋儒扛起“稻桶”(道统)“捆缚聪明之人”的形象。”《李生遇狐》李生与狐女相爱,狐女才华横溢,爱教李生作诗填词。只要一提及时文,狐女就十分不屑,说“此事无关学问”。是对八股文的极大讽刺。《裹足作俑之报》说的是南唐李后主是妇女裹足的始作俑者,玉帝罚他在阴间织履,读来不觉莞尔一笑。《沙弥思老虎》则更是广为流传。一个小沙弥三岁上山修行,从不下山,长大后随师父下山,什么都不认识,禅师告诉他少女是老虎,不可接近,回山后,小沙弥说:“一切物我都不想,只想那吃人的老虎,心上总觉舍他不得”。这是对禁欲主义形象的讽刺。《子不语》还有不少篇章对当时社会每个阶层的阴暗面都有揭露。但有《聊斋志异》这座高山,袁枚在这方面只能仰止了。
《子不语》在写作手法上,也有其特点,短小精悍,清新自然,可读性还是比较强的。有些小文,读后记忆深刻。如《官癖》写一个死太守仍然大过官瘾,上堂理事,拒不让位,新太守点破他有“官癖”,并占据堂上不让,死太守无可奈何,“长叹一声而逝”。如《高相国种须》,吕道土为时任泗水县令高文端公相面,曰:“君当贵极人臣,然须不生,官不迁。”于是吕道士为其画须、植须,当年迁邠州牧,擢迁至总督而入相。想想眼下经常看到的,昨日台上荣光焕发,今日下台立马白发苍苍,这假装的事,看来是自古有之的。
《子不语》里有许多关于读书的。其中有一篇《文人夜有光》的故事很有意思。说有一老学究夜行,忽遇其已为冥吏的亡友,至一破屋,*曰:“此文士庐也,不可狂。”问:“何以知之?”曰:“凡人白昼营营,性灵汩没,唯睡时一念不生,元神朗彻,胸中所读之书,字字皆吐光芒,自百窍而出,其状缥渺缤纷,烂如锦绣。学如郑孔,文如屈宋班马者,上烛霄汉,与星月争辉;次者数丈,次者数尺,以渐而差,极下者亦萤萤如一灯,照映户牖,人不能见,唯*神见之。此室上光芒高七八尺,以是而知。”
学究问*:“我读书一生,睡中光芒当几许?”*嗫嚅良久曰:“昨过君塾,君方昼寝,见君胸中高头讲章一部,墨卷五六百篇,经文七八十篇,策略三四十篇,字字化为黑烟,笼罩屋上,诸生诵读之声,如在浓云密雾中,实未见光芒,不敢妄语。”学究怒斥之,*大笑而去。
读书是好事,但要读好书,读锦绣文章,读不好的书,死读书,掉书袋,会“字字化为黑烟”的。那个*其实说的是*话,文人不仅夜有光,而且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。这个道理*怎么知道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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