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色水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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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7/14 18:24:00

李苦禅:一般画家不懂“留白”之美

李苦禅《盛夏图》

潘天寿画语录

◎绘画,不能离形与色,离形与色,即无绘画矣。

◎宇宙间之万物万事,均可为画村、剧材,然无画家、戏剧家运用而表达之,则仍无以成艺术,原宇宙间之万物万事,本不为画人,戏剧家而存在,特画人、戏剧家,从旁借为素材而已。

◎画者,画也。即以线为界,而成其画也。笔为骨,墨与彩色为血肉,气息神情为灵*,风韵格趣为意态,能具此,活矣。

◎有万物,无画人,则画无从生:有画人,无万物,则画无从有;故实物非绘画,摄影非绘画,盲子不能为画人。

李苦禅《劲节图》

◎法自画生,画自法立,无法非也,终于有法亦非也。故日:画、在有法无法间。

◎中国绘画不论人物山水花鸟等等,均特别注重于表现对象的神情、气韵。故中国画在画的构图安排上,线条的组织运用上,用墨用色的配置变化上等方面,均极注意气的承接连贯,势的动向转折。气要盛、势要旺,力求在画面上造成蓬勃灵动的生机和节奏、韵味,以达到中国画特有的生动性。

◎画事之布置,极重疏密、虚实四字,能疏密,能虚实,即得空灵变化于景外矣。实,有画处也。须实而不闷,乃见空灵,即世人“实者虚之”之谓也。虚,空白也。须实中有物,才不空洞,即世人“虚者实之”之谓也。画事能以实求虚,以虚求实,即得虚实变化之道矣。

◎一般人只注意在画面上摆实,而不知道怎么布虚。实际上摆实就是布虚,布虚也就是摆实。空白处理不好,实处也搞不好。所以中国画对虚实问题十分重视。老子说“知其白,守其黑”,可以借用作画理,就是说黑从白现。对空白有深入理解,才能处理好画面的黑实之处。

李苦禅《渔乐图》

◎大的重的东西,可放靠支点近的地方,而小的、轻的东西,可放在离支点较远的地方。此理亦即平衡。这种平衡不是靠相等的重量得到的,而是靠不等的距离得到的。

◎在布线时,常常利用不等边三角形。这样有变化,有疏密:一是线相交时成不齐的三角觚,二是线相交而延长后可得三角形的直线也不等边。不仅线条如此,就是花、石、树等一切都可依此理经营。

◎在构图中以不等边三角形来表现主客体才有疏密关系,远近距离感。以等边三角债来构图,则无疏密而显得呆板。宾虹先生所讲三角形的构图方法,不仅指画面的主客关系,还指点与线的主客关系。把距离不等的三点连接为三条线,形成不等边三角形,构图就有变化了,在一张长方形的画幅中,利用斜线来布置物体,使物体与画幅边线不平衡而有变化。

◎羊毫细而柔软,含水量强。笔锋出水慢,运用枯墨湿墨,有其特长。作画时,调用水墨颜色,变化复杂,非它笔所及。紫毫、鹿毫、獾毫强劲,含水量稍弱,笔锋出水快,调水墨颜色较单纯,学者可依各人习性与画种等诸关系,选择其适宜者应用之可耳。

李苦禅《晴雪》

◎画大写意之水墨画,如书家之写大字,执笔宜稍高,运笔须悬腕,利用全身之体力、臂力、腕力,才能得写意之气势与物体之神态。作功细绘画之执笔、运笔与小正楷同。

◎画事用笔,不外点、线、面三者,然线实由点连接而成,面亦由点扩大而得,所谓积点成线,扩点成面是也。苦瓜和尚云:“画法立立于一画”。一画者,一笔也。即万有之笔,始于一笔也,盖吾国绘画,以线为基础,故画法以一画为始也,然而点却系最原始之一笔,因线与面实由点扩积而得也。故点为一画一面之母。

◎画事起于一点,虽体积细小,须慎重考虑,严肃下笔,使在画面上增一点不得,少一点不得,乃佳。作点作线,大笔要圆浑沉着,细笔要纯实轻快,故大笔笔头宜于短胖,如羊毫之“玉荀”是也,细笔笔头宜于尖瘦,如兔毫中之“衣纹”、“叶筋”笔是也。

李苦禅书法《斗室苦吟》

◎苦瓜和尚极善用点。有风雪睛雨四时得宜点,有正反阴阳衬贴点,有夹水夹墨一气混杂点,有含苞、藻丝、缨络、连牵点,有空空阔阔干燥无味点,有有墨无墨飞白如烟点,有如胶似漆邋遢透明点,以及没天没地当头阳面点,有千岩万壑明净一点,详矣。然尚有点上积点法,未曾道及,恐系遗漏耳。点上积点之法,可约为三种:一、醒目点,二、糊涂点,三、错杂纷乱点。此三种点法,工于积墨者,自能知之。

◎吾国绘画,每以笔线为骨架,故以线为骨,骨须有骨气,骨之气也。以此为表达对象内心生气动力之基础。故爱宾云:“骨气形似,皆本乎立意,而归于用笔。”

◎吾国书法中有一笔书,史载创于王献之。其说有二,一、狂草一笔连续而下,隔行不断;二、运笔不连续,而笔笔气势相连续。如龙蛇飞舞,隔行贯注。实则书家作书,笔画稍多时,字间行间,每须停顿,笔头中所沁藏之墨尽,写之即成枯竭,必须向砚中蘸墨,前行与后行一笔相连,极难自然,以美观之,亦无意义,以此推论,以第二说为是,绘画中亦有一笔画,史载创于陆探微,其法亦有二,大体与书法相同,以理推之,亦以第二说为是。吾国文字与绘画之组成,以线为主,线以骨气为质,由一笔至千万笔,必须一气呵成,隔行不断,密密疏疏,相就相让,相辅相成,如行云之飘渺于天空,流水之流行于大地,一任自然,即以气行也。气之氢氤于天地,气之氢氤于笔墨,一也,故知画者必知书。

李苦禅《鹰》cm×68.5cm年

◎笔不能离墨,离墨则无笔。墨不能离笔,离笔则无墨。故笔在才能墨在,墨在才能笔在。盖笔墨两者相依则为用,相离则俱毁。

◎绘画以表现之技法,不外点线面三者。中国绘画,以线为主,点为次,面为末。欧西画以面为主,点为次,线为末,两者恰成相反,而各成其风格意趣。

◎执笔以拨镫法为量妥,指实掌虚,由肩而臂,由臂而腕,由腕而指,由指而运于笔锋,则全身之力,可由笔锋而达于纸矣。运笔要点与点相连,画与画(划)相连。点与点连得密些。即为积点成线,积点成面之理。点与点连得疏些,整整斜斜,缤纷历乱,远近相应,疏密相顾,而求一气。线与线连得密些。即成为线上相接之长线或线线相碰之密线。线与线离得疏些,如下棋落子,声东击西。不相干而相干,纵横错杂,完成整体。使画面上之点点线线,一气呵成,全面之气势节奏无不在其中矣。气势节奏在其中,而气韵也自然成矣。画中两线相接,不在线接而在气接,换言之即两线不接之接。两线相让,须在让而不让,不让而让,古人书法中常有担夫争道之喻,可以休会。

李苦禅

桐荫卧鹭图

纸本设色

李苦禅纪念馆藏

◎用笔须在凝练中求畅快,畅快中求凝练,此可与书法中屋漏痕、折钗股,二语互相参证。湿笔取韵,枯笔取势,然太湿则无笔,太枯则无墨;笔有误笔,墨有误墨,其至趣不在天才工力间。作线最忌信笔,信笔者即随笔滑去之笔也。既无所谓落笔,亦无所谓收笔,自然不会理解,无垂不缩,无往不复之意趣。与之言:“入木三分”,“积点求线之理,可谓对痴之说梦矣。以颤笔作书画。虽非郑重纯实之语,然胜于信笔多矣。执笔须平直,笔锋须圆尖,以圆锋直下,着于纸面上,所成之线与点,即是圆笔中锋矣。”

◎墨为五色之主,然须以白配之则明。老子曰:“知白守黑”。

◎绘画用墨以油烟为主。松烟色黑无反光,宜于用浓,有精神。用以作字殊佳;用以作画,每发青灰色,不甚合用,如以松烟与油烟合研,可免此病。

李苦禅书法对联《石壁挂藤通篆意,桐荫滴露聆琴声》

◎吾国绘画,自古以来,每以五色兼施,故曰丹青。唐宋以来,渐向水墨发展,以墨为绘画之主色。如墨之烟质不精良,则工不纯到,虽有好纸笔,在能手应用下,亦暗淡无光,难以为力。故画家必须搜求佳制,以为作画时之应手武器。墨以黑而有光彩者为贵。

◎用墨之要点有二:一、研墨要浓,二、所用之笔与水要得法。以清水净笔,蘸浓墨调用,即无灰暗无彩之弊病,老手之善于用宿墨者,尤致意及之。

◎用墨难于枯焦润湿之变,枯焦而能华兹,润湿而不漫漶,即得用墨之要诀矣。

李苦禅

连年有余图

纸本设色

◎画家以水墨为上,王摩诘、王洽等倡导以来,宋之董叔达,僧臣然、米元章继之,发扬光大,而用墨之法全矣,嗣后波涛漫湮,壮阔无垠,为东方绘画之特色。近时为宾老参此上乘惮,真得其奥窍外,寥若晨星不禁惘然。

◎油烟墨在淡用时,发灰色、青色、红色者均系下品,不堪使用。

◎用墨须淡而能浑厚,浓而不死板,枯而不浮涩,湿而不漫漶。

李苦禅

绿雨之下

纸本设色

20世纪70年代初

◎云山如于王洽、米点见于董源,襄阳漫士,摄取王董笔墨之长,演为一家之派,风格遒上,不同凡响,足为吾辈接受传统,发展传统之秘窍。

◎画事以笔取气,以墨取韵,以焦墨破墨积染取厚重,此意北宋米襄阳知之。

◎画事用墨难于用笔。故吾国绘画,由魏晋以至有唐,均以浓墨线作轮廓,色彩为体制,吴道子作人物山水尚如此。故荆浩笔法己有:“有笔无墨”之评也。自王摩诘始用渲淡,王洽继之以泼墨,项容、张躁、巨然、董北苑承之,大为振展。至北宋米漫士大合以焦墨、枯墨、积墨、破墨诸法,可谓得墨法之全。原绘画以笔为骨干,以墨为血肉,有笔无墨,非也,有墨无笔亦非也。仰稽古昔,翘首时流,能兼而有之者,有几人哉?谚云:后来居上,吾深有望于年青一辈耳。

李苦禅《育雏图》

◎绘事用笔难,用墨更难,过此关者,自能知之。

◎墨自王右丞、王洽创始渲淡法、泼墨法以后,变化百端。然墨自笔出,倘非兼言用笔之法,不足以明墨法变化之道。反之,言用笔者。须兼言墨法,始能明相辅相成之理。

◎墨中胶性过重者,烟为胶淹,每灰暗而无光,且书写时,易滞笔而不流畅。墨中胶性过轻者,胶不固烟,每黑而无光,且易飞脱,乌烟满纸,均非佳制。

李苦禅《松鹰图》

◎用枯笔每易涩滞而无气韵,然运腕沉着,行笔中和,灵活而不浮滑,行缓而不涩滞,则气韵自生,用湿笔每漫漶无骨趣,然取墨清淡,下笔松爽而骨趣自至,知此可悟米家景致勾皴点染,层次整然而有满纸淋漓之妙,与倪民之渴笔俭墨,其一笔一画,纵横错杂,而达痕迹俱化之境。

◎破墨二字,始见于山水松石格,至北宋米囊阳尽得其秘奥。至元明,此法已不讲求,故仅如以浓破淡,以干破湿,而不知以淡破浓,以湿破干诸法,原用墨之道,浓浓淡淡,干干湿湿,本无定法,在干后重复者,即谓之积,在湿时重复者,即谓之破耳。是全由作者在熟练变化中,随手应之而已。

◎泼墨法,以较多重不均之墨水,随笔挥泼于纸上而成者,与积墨固不相同,与破墨亦全异样。

李苦禅《江南景物》

◎墨能得淡中之浓,浓中之淡,即不薄不平矣,其关键往往在用水用纸之间。

◎吾国绘画,向以黑白为主色。诗云:“素以为绚兮。”考工记云:“凡绘画之事,没素工。”素,白色也,画面上空处之底,即白色也。又庄子云:“宋元君得画图,众史皆至,辑而立,舐笔和墨”。墨,黑色也。彩陶绘画即以黑色为主彩也,一幅画中无黑与白,即成花纸花布矣。

◎西洋以红*兰为三原色,吾国祖先,都以红、*、蓝、黑、白五原色,因吾日常接触之万有色彩中,随处均有黑白色也。黑白二者亦为万有色彩浓淡深浅之色素也。画中需要黑自二色,是应眼中习见之要求也,谁能外之。

李苦禅《展翼鸬鹚》

◎油画颜色中之白粉,以其是白色之粉,故称白粉,却无人称之为无色之粉。中国之油画家,色彩学家,亦均因此称呼,以其平时跟中实见,有此一色也。与三棱镜在日光之下光谱反呈红、*、蓝三主色是另一事,故不能因日光光谱无黑白色而否认目中实有之黑白色也,原画中万有之色,来之自然,以应万人万眼日常之实见也。

◎画由五色而成,色由目认而得,彩色,人之所喜爱也,如画之作成,不被众人双目观赏,则等于无色,亦等于无画。

◎黑自二色,为五色中最明确者,谚云:黑白分明是也。青与*为五色中最中庸者。诗云:“绿衣,*里”。绿为*与青之间色而以*为里,以平庸之色配平庸之色,而于调和也。最能勾引吾人之注意而喜爱者,为热感之红色。故以红色为喜色是也。吾国祖先,喜爱明确之色,亦喜爱热闹之色。证之新石器时代之彩绘陶器,长沙东南郊出土之晚周帛画,以及近时吴缶庐齐白石诸画家所作之作品,无不以黑白红三色为重要之色彩,诚有以也。东方民族,质地朴厚,性爱明爽故喜配用对比强烈之原色。考工记:“青与白相次也而赤与黑相次也,玄与*相次也。”又云:“青与赤谓之文,赤与白谓之意,白与黑谓之黻,黑与青谓之黼,五色备,谓之绣。凡绘画之事,后素功。”素白色,实为全面之基底,性爱明爽,故亦爱配明快之元色,间色,以为对立之原则。民间艺人口决云:“白间黑,分明极,红间绿,花簇簇,粉笼*,胜增光,青间紫,不如死。”原绘画之色彩。是借用自然之色彩为作者内心色彩之反映,是作者品德性格之反映,而成色彩风格不同风格之反映,也就是东方民族整个品德性格之表达。

李苦禅

八哥水仙

纸本设色

◎吾国绘画以白色为底,白底即为画材背后之空处也,然以西洋之画语言画材背后不能空洞无物,倘空洞无物,是违背实际存在之物理也。附不知吾人眼睛之视物,其注意力有一定能量之限度,如吾人注意力集中于某物,无力兼注意并存之彼物,注意某物之某点,即无力兼注意某物之彼点或全体,此即限于个人目力之能量也。画家作画,可根据目力能量之要求为要求,不应以摄影之能量作原理而限制之也。

◎西洋之绘画评论家每谓吾国绘画为明豁,而不知素以为绚之理,诗云:“素以为绚兮”,不但素为绚而存在实素为绚而增彩,深知吾国祖先之智慧,已胜人一筹。

◎吾国祖先以红*蓝黑白为原色,而五原色中,又以黑白二色为红*蓝三色之主色,故宇宙间万物之色可借白色而更分明,宇宙万有之色,可由黑色而消逝。

李苦禅

缤纷红于二月花

纸本设色

◎黑白二色为五原色的主色,故其对比最强烈,最明确。东方民族性格明爽,爱用主色之主色,实属自然,以绘画之色彩而言,以墨线为骨干,素色为画底,红、*、蓝色为配饰,故自隋唐,用破墨、泼墨渲淡诸法以来,水墨画随之勃兴,并总结出画家以水墨为上之法语,原非出于偶然。

◎吾国绘画以黑白为主彩,然须注意知黑而守白之理,尤须注意于墨不得色,色不碍墨,更须注意墨不碍墨,色不碍色,自然百彩辉发。设色须注意淡而能深沉,艳而能古厚,自然不落浅薄、嫩弱、火气、俗气矣。

李苦禅

古矢*花图

纸本设色

◎淡色唯求清逸,重色唯求古厚,知此即近。用色之极境。石谷自许研究青绿三十年,始得青绿作色之法。然其所作之青绿,与仇十洲比,一如文之齐梁汉魏,不可同日而语。盖青绿重色,十洲能得之于古厚也。

◎色易俗不易古雅,墨易古雅不易俗,以墨配色,颇足以济用色之难。谢赫六法中随类赋彩,原为初习绘画者开头说法。由此渐进以求配比之法。则对考工记五色相次之理,始能有所解悟。

李苦禅

八哥水仙

纸本设色

李苦禅

芙蓉图

纸本设色

李苦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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