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把这本《花朵小史》视为“文化集”,那么,它应该与浦睿文化的那两本书——《色彩的秘密生活》《金线》——归为一类。
这些书里,有太多的小众知识可以作为编故事的灵感和创作素材。
如果把这本《花朵小史》视为“青春集”,那么,它似乎又应该与浦睿文化的那本《森林之花》并列。
花花草草的书,如果制作精良,总是能讨得一众美少女的欢心,即使不能逐页翻阅,搁在家中做装饰背景,亦是赏心悦目。
无论如何,作为一部集结了神话、宗教、文学、历史、博物、绘画的“关于花朵的艺术盛宴”,《花朵小史》中精心收录的、以四季为区分的16种花——
春:雏菊、水仙花、百合花、康乃馨
夏:玫瑰、莲花、棉花、向日葵
秋:藏红花、菊花、万寿菊、虞美人
冬:紫罗兰、天竺葵、雪滴花、杏花
已然足够让沉浸在阅读中的人,从花朵在人类文明中的崛起与衰败、传情与表意、演绎与更迭里,看到从古至今的大俗大雅、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的人性变迁。
3月已至,春天来临。
然而,浮世之景,不过是物业为了显得自己有存在感而折腾出的缺少品味的“都市花园”,稍有些追求的,必然将阁楼屋顶、向南的阳台,甚至平时少用的书桌都开辟成“自耕田”。
种菜在当代是件奢侈的事儿,种点花草倒是可以——更何况,中国人骨子里总还是想有一块自己的。
有土就有地,有地,内心就有一点安。
然而,享受“私家花朵”,其实往往与有闲生活有关,这在读同样是贝页文化出品的《把我的心染棕》颇有感触。
《把我的心染棕》第一幕的厄瓜多尔之旅中有这么一段——
由于日照充沛,基多不仅遍地鲜花,而且栽培各色高山玫瑰,空运出口海外,当地人啧啧地说:“一支蓝玫瑰运到欧洲的花市上能卖3欧元呐,相当于产地的10倍!”
近20年来厄瓜多尔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玫瑰出口国,压倒了传统上的玫瑰大国哥伦比亚和肯尼亚。
玫瑰出口也给厄瓜多尔带来了仅次于石油和香蕉的外汇收入。
来时换机曾停留在阿姆斯特丹,机场里到处是郁金香。
那个低地之国(PaísBajo)也是一个鲜花大国,但那个国度的人已经有了充分的余裕,节日里奢侈地把无数朵鲜花在广场上铺成巨大的花毯。
虽然玫瑰出口可以给厄瓜多尔带来可观的外汇收入,但厄瓜多尔依旧不是个富国。
欧美各国可以凭借对全球市场的收割权(议价权),对亚非拉各国实施经济控制,以低廉的价格攫取高额利润的同时,享受令人艳羡的生活。
记得小众纪录片《局部》中,陈丹青曾提过,有个富商每周无偿为大都会更换入口两侧的巨大鲜花束,几十年未曾间断,折算美金已经过10亿。
联想起来,这的确慷慨的行为,又是建立在多少剥削之上?
若10亿美金用在改善穷人生存处境上,是否更“慈善”?
不过,钱的所有权毕竟在他人手中,至于是买花还是像盖茨比那般点燃,都是他人。
以我浅见,花店,是只能在大中型城市才能生存的。
购花,尤其是年轻一代以节日为名的,那一捧花、一束花,更像是“为爱鼓掌”办理的先行卡。
也许第二天,就会出现在楼下的垃圾桶里。
习惯居住在都市中的人,自然不会理解市郊或农村那种遍地是花草的“寻常生活”。我们不得不承认,现代的“花朵文化”,必然属于有闲阶级奢侈生活的组成部分。
至于随着“花朵文化”衍生出的时尚、生死、情爱、文学等,都像是有能力有时间“琢磨”生活的人,对普通生活进行的“割裂”。
莫奈与睡莲、梵高与向日葵,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探讨。
莫奈画睡莲,已经无需为生存发愁,可以在自己的“莫奈花园”里躲避俗世的喧嚣,做自己想做的事儿;
梵高画向日葵,是因为向日葵算是画家的精神支柱,可能你会好奇,这和“有能力有时间”是什么关系?
我们必须正视这么一件事,在梵高的年代,画画真不是一般穷人能做的事儿,颜料、画布都是不便宜的耗材,与梵高几乎同时代的罗丹,就是因为学画太贵,才转去学更便宜的。
于是,梵高虽然在事业上不得志,但至少不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!
不过,我写上述内容,并无贬损这本《花朵小史》之意。
作为一本,本书的预设受众必然是追求生活品质的芸芸众生,而且,以居住在城市里的女性居多。
像这种译文质量高、装帧设计出众、纸张上乘、配图精致的《花朵小史》,到底还是属于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,日子太寡淡或者太丰富,终究没办法沉浸在这个由文字和图片构成的“奇幻世界”。
人啊,终究是会想方设法逃避令人不爽的东西,那么,就让这些赏心悦目的花,刺激我们的丰富情感,诱导我们的各种行为吧!
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