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特芳·马拉美是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和散文家。生于巴黎一个官员家庭。年作品《牧神的午后》在法国诗坛引起轰动。此后,斯特芳·马拉美在家中举办的诗歌沙龙成为当时法国文化界最著名的沙龙,一些著名的诗人、音乐家、画家都是这里的常客,如魏尔伦、兰波、德彪西、罗丹夫妇等等。因为沙龙在星期二举行,被称为“马拉美的星期二”。与阿蒂尔·兰波、保尔·魏尔伦同为早期象征主义诗歌代表人物。
牧神的午后
牧神:
林泽的仙女们,我愿她们永生。
多么清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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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轻而谈的肉色在空气中飞舞,
空气却睡意丛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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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非我爱的是个梦?
我的疑问有如一堆古夜的黑影
终结于无数细枝,而仍是真的树林,
证明孤独的我献给了我自身——
唉!一束祝捷玫瑰的理想的假象。
让咱们想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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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你品评的女性形象
只不过活生生画出了你虚妄的心愿!
牧神哪,幻象从最纯净的一位水仙
又蓝又冷的眼中象泪泉般涌流,
与她对照的另一位却叹息不休,
你觉得宛如夏日拂过你羊毛上的和风?
不,没有这事!在寂静而困倦的昏晕中,
凉爽的清晨如欲抗拒,即被暑气窒息,
哪有什么潺潺水声?唯有我的芦笛
把和弦洒向树丛;那仅有的风
迅疾地从双管芦笛往外吹送,
在它化作一场旱雨洒遍笛音之前,
沿着连皱纹也不动弹的地平线,
这股看得见的、人工的灵感之气,
这仅有的风,静静地重回天庭而去。
啊,西西里之岸,幽静的泽国,
被我的虚荣和骄阳之火争先掠夺,
你在盛开的火花下默认了,请你作证:
“正当我在此地割取空心的芦梗
“并用天才把它驯化,远方的青翠
‘闪耀着金碧光辉,把葡萄藤献给泉水,
“那儿波动着一片动物的白色,准备休息,
一听到芦笛诞生的前奏曲悠然响起,
惊飞了一群天鹅——不!是仙女们仓皇
逃奔
“或潜入水中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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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烧烤得昏昏沉沉,
看不清追求者一心渴望了那么多姻缘
凭什么本领,竟能全部逃散不见
于是我只有品味初次的热情,挺身站直,
在古老的光流照耀下形单影只,
百合花呀!你们当中有最纯真的一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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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此甜味,她们的唇什么也没有传播,
除了那柔声低语保证着背信的吻。
我的胸口(作证的处女)可以证明:
那儿有尊严的牙留下的神秘的伤处,
可是,罢了!这样的奥秘向谁倾诉?
只有吐露给向天吹奏的双管芦笛,
它把脸上的惶惑之情转向它自己,
在久久的独奏中入梦,梦见咱俩一同
假装害羞来把周围的美色逗弄,
让美和我们轻信的歌互相躲闪;
让曲调悠扬如同歌唱爱情一般,
从惯常的梦中,那纯洁的腰和背——
我闭着双眼,眼神却把它紧紧追随——
让那条响亮、虚幻、单调的线就此消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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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,狡诈的芦笛,逃遁的乐器,试试!
你快重新扬花,在你等待我的湖上!
我以嘈杂而自豪,要把女神久久宣扬;
还要用偶像崇拜的画笔和色彩
再次从她们的影子上除去裙带。
于是,当我把葡萄里的光明吸干,
为了把我假装排除的遗憾驱散,
我嘲笑这夏日炎灸的天,向它举起
一串空葡萄,往发亮的葡萄皮里吹气,
一心贪醉,我透视它们直到傍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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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,林泽的仙女、让我们把变幻的回亿
吹圆:
“我的眼穿透苇丛,射向仙女的颈项,
“当她们把自己的灼热浸入波浪,
“把一声怒叫向森林的上空掷去,
“于是她们秀发如波的辉煌之浴
“隐人了碧玉的颤栗和宝石的闪光!
“我赶来了;啊,我看见在我脚旁
“两位仙女(因分身为二的忧戚而憔悴))
“在冒险的手臂互相交织间熟睡;
“我没解开她们的拥抱,一把攫取了她们,
“奔进这被轻薄之影憎恨的灌木休,
“这儿,玫瑰在太阳里汲干全部芳香,
“这儿,我们的嬉戏能与燃烧的白昼相
象。”
我崇拜你,处女们的怒火,啊,欢乐——
羞怯的坎乐来自神圣而赤裸的重荷,
她们滑脱,把我着火的嘴唇逃避,
嘴唇如颤抖的闪电!痛饮肉体秘密的战栗:
从无情的她的脚,到羞怯的她的心,
沾湿了的纯洁同时抛弃了她们,——
不知那是狂热的泪,还是无动于衷的露?
“当我快活地征服了背叛的恐怖,
“我的罪孽是解开了两位女神
。纠缠得难分难解的丛丛的吻;
“当我刚想要把一朵欢笑之火
“藏进一位女神幸福的起伏之波,
(同时用一个手指照看着另一位——
“那个没泛起红晕的天真的妹妹,
“想让姐组的激情也染红她的白羽,)
“谁料到,我的双臂因昏晕之死而发虚,
“我的猎获物竟突然挣脱,不告而别,
“薄情的,毫不怜悯我因之而醉的呜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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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她去吧!别人还会把我引向福气,
把她们的辫子和我头上的羊角系在一起。
你知道,我的激情已熟透而绛红,
每个石榴都会爆裂并作蜜蜂之嗡嗡,
我们的血钟情于那把它俘虏的人,
为愿望的永恒之蜂群而奔流滚滚。
当这片森林染成了金色和灰色,
枯叶之间升起一片节日的狂热:
埃特纳火山!维纳斯恰恰是来把你寻访,
她真诚的脚跟踏上你的火热的岩浆,
伤心的梦雷鸣不止,而其火焰渐渐消失。
我捉住了仙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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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不掉的惩罚……
不,只是,
沉重的躯体和空无一语的心灵
慢慢地屈服于中午高傲的寂静。
无能为力,咱该在焦渴的沙滩上躺下.
赶快睡去,而忘却亵渎神明的蠢话,
我还爱张着嘴,朝向葡萄酒的万应之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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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了,仙女们;我还会看见你们化成的影。
海风
肉体真可悲,唉!万卷书也读累。
逃!只有逃!我懂得海鸟的陶醉:
没入不相识的烟波又飞上天!
不行,什么都唤不回,任凭古园
映在眼中也休想唤回这颗心,
叫它莫下海去沉湎,任凭孤灯,
夜啊!映照着清白色掩护的空纸,
任凭年轻的女人抚抱着孩子。
我要去!轮船啊,调整好你的杭植桅樯,
拉起锚来,开去找异国风光。
一个厌倦,经希望多少次打击,
还依恋几方手绢最后的告别!
可也说不定,招引暴风的桅杆,
哪一天同样会倒向不测的狂澜,
不见帆篷,也不见葱芜的小岛……
可是心,听吧,水手们唱得多好!
夏愁
太阳,在沙滩上,哦,睡着的女斗士,
烧热了疲倦的浴水,你的金发
晒去了你敌意的脸上的香气,
还把爱泉和眼泪互相混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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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白色的光芒又暂为减弱
使你忧伤地说,哦,我胆怯的吻,
“我们决不会只是古老的沙漠
和幸福的棕榈下躺着的死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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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你的头发是条温暖的小河,在那里
缠得我们不宁的灵魂漠然消逝
你不熟悉的死也浮在水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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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泪水冲涮的脂粉我将品尝,
看它是不是能够让你的心
变得象蓝天和石头一样无情。
太空
永恒的太空那晴朗的嘲讽
慵美如花,压得无力的诗人
难以忍受,他透过悲痛
贫瘠的荒漠,咒自己的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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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跑,闭上眼睛,我感到太空
带着震惊的内疚在把我注视,
我心空空。往哪逃?什么惊恐之夜
能把碎片,甩向这令人伤心的轻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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雾啊,升起来吧!把你们单调的灰烬
和褴褛的长雾全都倾倒在
被秋季灰白的沼泽淹没的天庭
筑起一个巨大宁静的华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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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,来自忘河的亲爱的烦恼
沿途找了些淤泥和苍白的芦竹,
以便用从不疲倦的手,把小鸟
恶意穿出的蓝色大洞一个个堵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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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!愿悲秋的烟囱不停地
冒烟,炭黑如飘浮的牢房
拖着可怕的黑色雾气
遮住天际垂死的昏黄太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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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苍天已死。——朝着你,我奔跑。
哦,物质,
让他把罪孽和残酷的非分之想忘掉,
在殉难者来这里分享
幸福的牲口般的人卧躺的垫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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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我空空的大脑最终象
扔在墙角的化妆品盒子,
不能再打扮我哭泣的思想,
我愿在草上悲伤地打着哈欠,面对黑暗的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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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何用!太空胜了,我听见它
在钟里歌唱。啊,我的灵魂,
也出了声,那可恶的胜利更使我害怕,
它来自或活泼的金属,披着蓝色的钟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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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穿过雾气,仍象从前那样
如一把利剑,刺穿你本能的苦痛;
在这无用的罪恶的反抗中逃往何方?
我被纷缠。太空!太空!太空!太空!
撞钟人
在早晨纯净,清澄而深厚的大气里,
当晨钟苏醒过来,发出清脆的声音,
飘过孩子的头上,孩子欢欢喜喜地
在熏衣草和百里香中念起三钟经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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撞钟人头上掠过映着朝阳的小鸟,
它骑在系着古老的钟绳的石头上,
忧心忡忡地哼著古拉丁文的祈祷,
听到的只有那遥远的丁当的声响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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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是这种人.唉!在希望的黑夜中,
我徒然拉那敲响理想之钟的绳子,
忠实的羽翼在冷酷的罪孽中嬉戏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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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来的声音只是断续而空空洞洞!
可是,有一天,等我白白地拉得倦了,
哦,撒旦,我将搬开这块石头而上吊.
回春
病怏怏的早春忧伤地把冬天
驱走,明净的冬天,明朗艺术的时季,
在我被忧郁的血管主宰的身体里
无力伸着懒腰,打着长长的呵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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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白的黄昏在我面前温凉
铁圈如古老的坟墓禁锢着我的头
悲哀地,我在朦胧的美梦后漫游,
踏着田野,一片生机在那荡漾
.
然后,我无力地跌入树香,厌倦地,
用脸挖一个洞穴,去装我的梦,
我咬着长出丁香的温暖的大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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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茫然地,等待着烦恼升起……
——而太空在篱笆上笑着,还有
许多醒来的鸟儿,正对着太阳啁啾。
叹息
我的灵魂,安静的妹妹呀,飞向你的额头,
铺满雀斑的秋天在那梦思悠悠,
飞向你天使般的眼睛,飘动的云天,
就象忧郁的花园里白色的喷泉
忠诚地,向着太空叹息!
——向着苍白纯洁的十月恻隐的天空,
太空无边的委靡映照在巨大的水塘,
它让昏黄的太阳在死寂的水上
拖着长长的光芒,枯叶在那儿
随风而漂,划出一道冰凉的梨沟。
面朝大海,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。读睡诗社创办于年11月16日,诗社以“为草根诗人发声”为使命,以弘扬“诗歌精神”为宗旨,即诗的真善美追求、诗的艺术创新、诗的精神愉悦。现已出版诗友合著诗集《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》《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》。#马拉美#