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有一天,战争发生,流离失所,朝不保夕,是否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悦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”的誓言纷纷实现。
死生契阔——与子相悦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……生与死与离别,都是大事,不由我们支配的。比起外界的力量,我们人是多么小,多么小!”
张爱玲对于笔下的女主角过于苛刻,她同她所塑造的女性人物,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与继母一样的关系。可是白流苏不一样,张爱玲分给了她太多的偏爱。
故事的开端,白流苏二十出头便离婚,带着大笔的财产回到了娘家。一住就是七八年。也没有再嫁的打算。
直到看清楚子女众多的母亲和嫂子的真面目,早就嫌弃她,巴不得拿个扫帚赶紧把她扫出去。
白流苏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嫁,就像徐太太所说,带过来的财产都够吃一辈子了。没想到哥哥好*,把她的钱也输光了。红口白牙无法辩驳,感受到娘家这边对自己的歧视后。
你年轻么?不要紧,过两年就老了。”
白流苏想到了借婚姻摆脱目前的困境。二十八岁的妇人,早已不是二十岁时候满脸的胶原蛋白。好在她颇有姿色,有出众的美貌。再聘一个也不在话下。问题是白公馆依旧沿用旧时的习俗,女眷不得外出交际,只能由媒人说媒。
离过婚的女人在别人眼中就是残花败柳,连未婚的庶出妹妹都不如。家里人为了娇嫩的七妹的婚姻大事忙的四脚朝天,自然顾不得她。哪怕顾上了,也低看她,不会给她找好的男人。
她只能自己想办法,快三十岁了,再不嫁就永远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囚禁着,被亲人唾弃。或是被他们扭送到更黑暗的笼子里去。
就这样,她在七妹与范柳原的相亲会上出尽了风头,娇而不妖,妩媚动人,恰到好处的风情。对于三十二岁的范柳原来说,这样与自己年纪相仿懂得低头的女人自然比一二十岁叽叽喳喳、浓妆艳抹的小女孩更令人怦然心动。
毫无疑问的,家教森严的女家属里面,唯独白流苏会跳舞。她也是真心地要陪这个优质男范柳原跳。几支舞下来,四嫂那边脸黑了,七妹脸白了,唯独她和范先生脸红了。从此把范柳原的心掳走了。
有些傻话,不但是要背着人说,还得背着自己。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。譬如说,我爱你,我一辈子都爱你。”
范柳原爱白流苏,托徐太太把她捎到香港陪自己恋爱。经常跟她说一些她似懂非懂的话,她得假装懂,因为范柳原渴望精神上的共鸣。而她渴望范柳原带她脱离苦海,给她优越的物质生活。
精神恋爱的结果永远是结婚,而肉体之爱往往就停顿在某一阶段,很少结婚的希望。精神恋爱只有一个毛病:在恋爱过程中,女人往往听不懂男人的话。”
范柳原说爱她,可是情人众多,说甜言蜜语,却从不说娶她。两个接近中年的男女玩着浪漫的感情游戏。谈人生、谈爱情,就是不谈婚姻。
白流苏想矜持着自己等范柳原求婚,她唯一擅长的就是做白太太。可范柳原同她出双入对,别人称她“范太太”,他心满意足。这样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。
最终白流苏还是败给了流连于风月场合的范柳原,甘心情愿从那个让自己窒息的家庭逃出来。与其说败给了范柳原,不如说败给了脱离娘家的心。她做了他的情妇。像金丝雀一样享受着他给她提供的一切优越生活,却见不着他的人。
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,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。”
他不带她去英国,他也不打算带她。倘若没有战争、炮弹,他还是海上流浪的浪子,浪子不可能回首,浪子没有家,也不可能有家。他像一朵临水自照的水仙花,孤芳自赏。
但是那一场战争,他还是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怜惜和爱意,登不了船,他回头了。来拉她跟他一起相拥着躲避流弹,躲避灾难。他们一起粗茶淡饭、食不果腹。举目无亲的香港,他们互相依偎,互相取暖。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。他们互相搀扶,像普通的夫妻那样买菜做饭,一日三餐,二人世界。
在这动荡的世界里,钱财、地产、天长地久的一切,全不可靠了。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,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”
当印度女人戏谑她为“白小姐”,他还是笑吟吟打住了这个不怀好意的印度女人,他要印度公主称呼白流苏为“范太太”。因为,他也实在是想结婚了,这样动荡不安的日子,唯有她,为他洗手作羹汤。也唯有她,让他知道家的感觉多么温馨。
白流苏如愿与范柳原结婚,她成为了“范太太”。回到娘家,看着这个金龟婿,嫂子们难以置信,充满嫉妒。开始对她刮目相看。于是将有很多女人模仿白流苏的成功。先去离婚,改变命运。男人们无可奈何,也只能呜呼哀哉。
回到和平,日子平淡,范柳原还是那个范柳原,将以前对白流苏说的话全部收起来,对别的女人侬侬细语。接着到花花世界去玩猫鼠游戏。也丝毫不避忌她,真的拿她当家人。
白流苏是无所谓的,她心下对他也是不爱的。她同他都是自私的人。
香港的沦陷成全了她。那时候的他,拔萝卜似的,将她这只白萝卜从污泥中拔出,清洗干净。放在了自己豪华的房间内。白流苏只感念着这恩情罢了。
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,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。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,个人主义是无处容身的,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。”
她与他的博弈,她赢得了婚姻,而他也赢得了自由。也许自始至终,理智清醒的女人才能抓住自己的那一缕*,才能成全自己。